湖南郴州市的“郴”字,在悠久的历史进程中,其字形、语音有一个演变过程。 (作者系湖南省博物馆研究员、古文字学专家)
在现已发现的古文字材料中,例如在河南新蔡葛陵楚墓出土的竹简里有一个“ ”字,在安徽寿县出土的楚国青铜器鄂君启节铭文中有一“ ”字,前者可读为“�H”,后者可读为“郴”,即郴州市的“郴”字。这两个字的时代是战国时期,距今已有两千多年了。读者对这两个字形为什么与“郴”字相同,一定会产生疑问。在此,拟从古文字学的角度加以论说。
先说“ ”字,以往有学者曾将此字隶定为“鄙”,这是错的。“ ”从“ ”(lin)声,“ ”是仓�[之“�[”字的初始字形,“ ”即“�[”,和“郴”字都是从“林”得声。古文字中有“ ”,上从“林”,下从“ ”,是双音字。在古代音韵中,“ ”属 部来纽,“郴”属
部透纽,两字同为叠韵,声纽“来”、“透”为旁纽,故两字可以通假,即互用无别。有古文献为证,例如《左传》庄公八年:“公孙无知虐于雍�[”,在《史记・齐太公世家》就将后二字写成“雍林”。因此,将“ ”读为“郴”字有充分古文字学依据(同样,“�H”也可读为“郴”)。笔者在1995年出版的专著《楚系青铜器研究》和2009年出版的《楚系金文汇编》,根据古文字研究的新进度,对鄂君启节中此字前后文字作了以下释读:“入湘,就 (誓)、就 (洮)阳,
入 (耒),就 (郴);入资、沅、澧、油,上江……”,这其中的“就”字可以解释为“到达”。上引之文意为:“进入湘江,到达 (在长沙附近),到了洮阳;进入耒水,到达“郴”;接着进入资、沅、澧、油等河流,然后溯江而上……”。由此可知,早在两千多年前,楚国贵族的经商船队就已把“郴”地作为重要都市了。“郴”字前身“ ”是仓�[的“�[”字,“�[”是粮仓,故“郴”也可能最先是以盛产粮食、稻米等农作物而得名。
“郴”字字形的演变经历了两千多年岁月而有变化,同样,其读音也在历史长河中因语音的变化也有差异。东汉许慎《说文解字》“郴”字“从邑,林声”。到了宋代编的《广韵》则云“郴”字“丑林切”,和今天对“郴”字的读音“chēn”已经相当接近了。因此,要承认其字形、读音两方面的古今不同,绝不能去怀疑“ ”读为“郴”,“�H”“ ”与“郴”乃古今字体演变的见证。